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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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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手

女子身著盔甲,站在城樓之上。她目光堅毅地看著城樓之下烏壓壓的敵軍,鞭子破空過響,聲音洪亮道:“迎戰!”

青覺恍惚覺得,很多年前的那個女將軍,回來了。

喊殺聲震天,城樓之下都是泱泱的軍隊。隔著太遠的距離,藤月看不清蕭賀的臉,他本騎馬停在陣前,見屬於阿爾斯勒的軍隊毫不猶豫地沖鋒,又退到陣後。

果不其然。

轟隆聲起,那些方才還興奮的士兵,片刻之間便哀嚎著四處逃竄。青瑜一邊暗中帶人將炸藥點燃,一邊快意道:“小爺炸死你們這些蠻人!”

戰場上血肉紛飛,藤月卻心生哀戚。

如果可以,誰想要打仗呢?哪怕是敵人,如此生靈塗炭的場面也讓她沈默。可姑娘沒有喊停,只是靜靜地看著底下揚起的塵土。

那是她的家國。

她守滿洲城,斷沒有後退的道理。

前線的兵士連滾帶爬的回來稟報,一邊唾罵那漢人女子的狡詐,竟在城樓底下埋了炸藥,一邊憤慨著誓要踏平滿洲、踏破郢都。

蕭賀坐在馬上,漫不經心地聽對方的話,旁邊一位身材強壯,蓄著絡腮胡的男人則道:“二皇子殿下,滿洲城虛實未知,今日攻城,是否太過心急?”

說話的是克魯,本是阿爾斯勒手下的一名將領。此人追隨阿爾斯勒多年,深受信任,現今在蕭賀手下,既是代表阿爾斯勒對他的信任也是監督。

城中情況不知,他們貿然攻城已是冒險,現下對方有伏,更是死傷慘重。

克魯的神情帶著不讚同,對蕭賀道。

“不用管,繼續。”蕭賀沒有在乎對方的不滿,他甚至面帶笑容,仿佛這些人的死亡不過過眼雲煙。

“殿下!”克魯知摩多一貫有自己的主張,可是這麽多的炸藥,派大批軍隊前去,無異於白白送死。他不怕死,卻也不想自己的兵士白白犧牲。

“克魯將軍沒有攻過城麽?”蕭賀不以為然,神情冷漠道:“我以為將軍隨父親征戰沙場這麽多年,早已見慣了屍山血海。既有戰火,便有犧牲。他們肯為父親的大業身先士卒,是他們的榮幸。”

“就是攻城,也沒有這樣的攻法!”克魯被他的樣子激怒,道:“你這是讓將士拿命去填!”

蕭賀的臉上兀的出現了笑容,在克魯看來卻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。他毫不在意地說:“那又如何?”

“你!”克魯神色一驚,怒道:“你敢背叛大人?你是大人的親子,也要幫著那群漢人麽!沒了阿爾斯勒軍的援助,你拿什麽與大郢皇帝鬥?”

“我既如此,自有我的道理。聽命即可,何須指摘?”蕭賀的語氣不容置疑:“忘了告訴將軍,話多之人,總是活不長的。將軍還是老實看戲吧。”

接著男人陡然一拍馬背,向陣前去。

於千軍萬馬前,藤月聽見蕭賀的聲音。他在馬上,朝城樓望去,高聲道:“阿滿,我早說過,他日相見,你我便是敵人!既如此,何不痛痛快快打上一場?”

“若你敢應戰,我再給裴映洲一天的時間又何妨?他丟你獨自在這滿洲城,你不怨麽?”

藤月不知道蕭賀為何會如此自信,難道對方手上還有別的底牌?

她是整座城的主心骨,出城迎敵,青覺與青瑜自然不放心。可敵我兵力懸殊太大,為今之計,只有拖。

拖到援兵回城,是最好的辦法。

思來想去,藤月不顧周遭人的勸阻,做了決定。

城門打開,沖出一名身披紅色鎧甲的女子,她的馬尾在風沙中高高揚起,一手勒馬一手執鞭。長鞭過處,飛沙連著底下打成一團的士兵被抽到一邊。

兩馬相近,姑娘的鞭纏住將軍的劍,藤月聽見蕭賀道:“阿滿,有時候,我覺得你死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他的話語有些要咬牙切齒的意味,覆又笑開,說:“不過我後來覺得,你活著才是最好的。”

“你活著,才能看我怎樣一步步達到那個位置。”

“我從不比裴映洲遜色分毫。”

蕭賀劍鋒扭轉,直挑長鞭,他的劍法是從前齊雲天的路數,卻又在此之上,可見是下了很多苦功夫鉆研過。

藤月沒有接話,反手將鞭子收回,鞭子便如同一條靈活的長蛇,掙開束縛,繼續朝蕭賀糾纏,仿佛要將對方拉下馬才罷休。

男子從馬上飛身,緊接著劍便直沖女子而去,藤月傾身後退,忽聽見青瑜的聲音。

“小心!”

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向旁邊看去,克魯的箭已對準了藤月,一觸即發。

姑娘的鞭還未將那飛箭揮落,蕭賀的劍先一步將箭劈成兩半。再擡頭看向克魯時,已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郁氣。

果然,他還是舍不得她死。

下意識的行為讓蕭賀覺得有些煩躁。

既覺得麻煩,處理掉便是最好。蕭賀也不戀戰,一拍馬背道:“軍中出了些不服管教的,我得先去處理處理。待回來,再與阿滿比試。”

“蕭賀!”藤月突然喚了他的名,道:“回頭吧。”

“回頭?阿滿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。”那將軍在馬上,話語落在塵土裏:“我從不曾回頭。”

我曾想,你死了,我便不會這般矛盾,做一個殺伐果斷的將軍,一步步完成自己的野心。

可偏偏,一次次,下不去手。

哪怕有炸藥相助,密密麻麻的人還是朝城樓而上,前仆後繼,如螻蟻般試圖將整座城池啃噬。藤月沒有多加停留,她方才出城,也是想觀察一下,城樓之下的情況。

如她所想,炸藥剩餘的越來越少,留給他們的時間,也不多了。

可攻城的敵軍卻看不見盡頭似的,甚至蕭賀有沒有後招,她也不知曉。

唯一值得安慰的是,蕭賀也不清楚他們有沒有底牌。正是因為他們相熟,對方肯定會更謹慎。

這只是第一戰。

藤月心中無比清楚,接下來面對的,要比今日嚴重的多。無論蕭賀有沒有信守承諾再多給一天的時間,甚至裴映洲能不能及時趕到,他能自信說出這句話,便是有備而來。

只是他的底牌,是什麽呢?

阿爾斯勒殘軍不明所以地看著蕭賀與那敵軍女將一番交手後又回城,目光投向方才放箭的克魯。

“誰允許你放箭的?”蕭賀神色平靜,但是親近的人可以察覺出,他平靜之下翻滾的怒氣。

“這個漢人害得我們傷亡慘重,擒賊先擒王,這樣的道理,殿下難道不明白麽?”克魯實在想不通,他們明明人數上是壓倒性優勢,為何遲遲攻不下一座城。甚至,蕭賀這些不同尋常的舉動……讓他隱隱感覺是在消耗兵力。

可是他想不通。

雖然摩多化名蕭賀,但是他是族中的二皇子無疑,為何反而要對阿爾斯勒不利?

“你是想殺藤月,還是想殺我?”蕭賀的話將對方拉進現實:“我倒是忘了,你是我那位好父親的人,父親還沒確定,將王位傳給我還是大哥嗎?”

蕭賀的話越來越放肆,克魯的疑心卻因這話逐漸放下。以為蕭賀是生氣自己此舉冒險會傷到他,暗中與大皇子勾連,連忙跪下磕了個響頭道:“屬下絕無此意!”

他既被阿爾斯勒派到蕭賀身邊,自然是為蕭賀效命,蕭賀武藝卓絕又腹有謀略,除了今日讓他奇怪,以往並無偏見。

至於大皇子,他並沒有半分心思。

直到聽得蕭賀說:“既如此,克魯大人還是早日回營吧!”

克魯頭上生了些細密的冷汗,他現在是有口難言,只能道:“屬下以性命起誓,既入了二殿下麾下,斷沒有另投他主的意思,望二殿下明鑒!”

蕭賀這才點點頭,將克魯扶起道:“克魯大人忠心耿耿,我是知曉的,只是往後,還請不要如此擅作主張。”

他閉口不談今日死在城樓之下的將士,掩去眼底的暗芒,只道:“我既與父親一心,定不會做有損我軍之事,方才那些氣話,還請將軍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克魯擺擺手,示意無事。雖說蕭賀今日之舉詭異,但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,定然不會輕易放棄,克魯也就不再追究自己心底那一絲異樣,道:“那殿下準備如何?”

“今日郢軍的炸藥應當消耗的差不多了,只是是否還有後手,你我並不知曉。我知將軍心疼,我又何嘗不是?只是成大事,總該要有取舍。”

“屬下知曉了。”克魯道。

過了眼前這座山,滿洲城便近在眼前。前線來了訊息,只說摩多與藤月在樓下打了一場,且藤月在樓下埋了炸藥,阿爾斯勒一黨損失慘重。

裴映洲卻無心喜悅,只想著快些再快些,能早些趕到姑娘身邊。此番阻路,延誤戰機,以致滿洲兵臨城下,情況危急。他本以為自己運籌帷幄,誰知還是百密一疏。

蕭賀比他想象的要更難對付。

“將軍,不出一日,滿洲城便要到了。”聽風語氣喜悅。這一路他看著裴映洲十分沈默,就連幹糧也不曾多吃幾口,便知他是在擔心藤月。

這周大結局~另外會更幾個番外~有想看的番外歡迎大家評論區提出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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